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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……孩子……
“不──！”
01
梦境在司语声嘶力竭的呐喊中，顿时消散成碎片。
她从床上坐起，大口大口喘著气，浑身是汗，满脸是泪。“司语！”凌峰喊了她一声，他的声音把司语拉回现实。“你梦到了什么？”刑育森坐在一边问她，他一直没记录没提问，让她在梦境里走了个完整的过场。司语接过凌峰递过来的水，喝了一大杯，又接过纸巾擦汗。她唇色灰白，表情还残留着恐惧，眼神久久不能镇定。“我好像梦到了出生那个晚上的事，可这个不可能是我原本的回忆啊，怎么解释？”司语握紧水杯，仰脸问。刑育森皱了皱眉：“你出生那个晚上的记忆？”他看了一眼凌峰，凌峰摆手：“你别看我，我没那么大能耐，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组织呢，查也查不到，跨行档案绝密，我没那个资格查。”刑育森叹了口气，把房间的大灯打开，让屋里整个亮堂起来，又把绵柔的催眠音乐换了一下，换成靡靡之音的情歌。一下子，整个卧室气氛都不一样了，司语感觉热乎了不少，好像重回人间。“这个组织国内脱胎于本土的一群信奉五通神的教徒。”五通神是国内神鬼传说中的Y鬼，也是财神。象征Y乱、通财、黑暗的生命力，有绵绵不绝的邪恶力量。
中国信五通神的自古有之，他们拜五通神为主神，景仰他。“而这个教派，是在原始教派的基础上又有了变异，他们以孕妇和快出生的婴儿的鲜血供神，再混合些其它东西，以求获得超乎自然的力量。”“他们还和中国的三魂七魄连在一起，又变成了一个更新的组织。”刑育森慢慢说，带着温和的笑意，仿佛在说着最寻常不过的话题。“据说，用银针刺穿特殊时辰出生人的三魂七魄，就能得到无穷力量，譬如智慧、力气、健康……”可能是因为室内灯光太明亮，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刑医生长得太可靠，司语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，接着听下去。刑育森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递给司语：“三魂七魄中，最重要的是灵慧之魄，当年，你就是那个灵魂之魄。”“为什么是我？”司语一直想不通。刑育森笑了笑：“你以为他们挑选孕妇是随便挑的？好像里面又有一套天干地支生辰之类的玩意，我想，他们这些年一直没放弃你，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找到更好的载体吧。”司语接过小药瓶，刑育森说，这只是安神的药，让她放心吃，吃完之后再来拿，没有副作用，但可以保证，能睡个好觉了。“梦既然能完整复述出来，你应该已经跨越了最害怕的那一关，以后，你会没事的。”刑育森送凌峰和司语下楼，在路边目送他们开车远去，再悠悠闲闲回家，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无比可靠。凌峰从内视镜里看司语，一边看她的脸色，一边问她有没有好一点。“好像是好一点呢。”司语笑着低头玩小药瓶，心里仿佛真的透进了一点阳光，进入了一些新鲜空气。“刑医生还挺有名的，现在也偶尔会回警队帮忙，是个好人。”凌峰啰啰嗦嗦的。司语笑了起来，身子往前一拱，凑到驾驶座位旁，伸着脑袋笑：“我还没见过我亲生父亲呢，等你有空，就带我去看看他吧。”司语自从知道凌峰是父亲的学生之后，之前对他的所有畏惧和尊仰，瞬间不见了，反而多了很多亲友的情谊。有这么一个大哥护着，也挺好的，不是么。凌峰望了她许久，嘴角挑了挑，他有些心酸，反手摸了一下司语的脑袋顶，点了点头，说了一个好字。司语往后一靠，靠在座位上，偏头看着窗外，抬手掐了掐眉心，手盖在脸上，突然笑了起来，笑着笑着，又捂着眼睛，半天没说话。凌峰也没说什么，只是开了点窗，夜风吹进来，凉爽得很，非常舒服。
02
他知道这些日子，司语心里很煎熬，突然知道身世，又突然变成了这种身份，整个人不仅仅是不知所措，还有无依无靠。就这种感觉，就足以让人脆弱。司语停了好一会，把脸藏在驾驶室背后的阴影里，慢慢说。“刚才去的时候，我还在想呢，如果真有什么事，季权和谢莹，可能要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，因为我找不到别人了。”王秀丽还在吃药护肝，换肝手术后的养护是长期过程，刚开始几年钱不少花，季权和她一样缺钱。司语一直认为季权是有能力的，只是机会和后台都欠奉，如今要分心去照顾王秀丽，人脉圈子没太多时间去维护，有时候就更有心无力了。而谢莹，这个跟了她才一年的小助理，从来不甘心只做助理，兢兢业业想往上走一步，做艺人统筹，她希望她能实现梦想。司语发了会呆，接着说：“我还在想，也不知道司楠现在在干什么，如果你有一天见到她，她真的进了这个圈子，也照拂一下吧，别照顾多了，她应该受点教训。”司语像交代遗嘱一样，凌峰心里一阵难受，忍了忍，笑了：“现在好了，是不是觉得不用了，这些事，你自己都能做了？不用托孤了。”司语眼睛弯了一下，大笑起来，朗朗清脆地说了一句：“那是当然！”说完后，她又不做声，凌风听到她轻轻吸鼻子的声音，他把抽纸放在了座位中间，专心开车。夜晚的灯，投映在车前玻璃上，再反照在他脸上，让他的眉眼软下来，全是温柔。他轻轻抿抿嘴，想起年少时光中老师和师母的好，那同样不计回报的付出，像渡了金边的岁月。让他心生柔软，芬芳悠长。
03
《爱情维度》已经拍了快三个月，时间也走向8月，北京依旧热意不减，燥热不止。越到后期，大家越不敢掉以轻心，每个镜头都争取完美，打磨一遍又一遍，不到百分之百满意不放手。别说司语，就连徐晰，都变得又黑又瘦，之前那个白到反光的大男孩，脱胎换骨。“这部戏内耗，之前的《帝王霸业》体力活多，这部，可把我心里熬了又熬。”在片场，徐晰抓紧时间给眼睛放松。他为了拍一场天台痛哭的戏，熬了三个大夜，哭了三个晚上，哭到最后人鬼不分，人都哭傻了，眼睛也一直痛到现在。司语笑，想说话，却被身边工作人员的闲聊吸引了注意。他们在聊三天前陆家举行的那场堪比颁奖典礼的欢迎宴。欢迎从国外顺利留学毕业，顶着天才少女名声回国的陆一岷的女儿——齐涵。这个齐家大小姐也是有趣，早一个多月前就毕业了，却溜溜达达跑到法国玩了一圈，又来了个欧洲深度自由行，直到上周才返京。一回到北京，陆家就给她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。都过去三天了，这场规模宏大的宴会还是吃瓜观众口里的热闹，没散场。“齐悦兮、李茵、高远这些人全去了，汪玥裴奇也去了，到场的明星，几十位全是超一线，连沈曼盈过去，都只能提鞋。”“何止何止，我还看到袁公子和齐大小姐的合影呢，他们看起来还挺登对的。”“那是有钱人的世界，我们不懂，唉，你说……这还没多久呢，袁公子就换了新欢。”徐晰扭头去看她，司语在看翻剧本，面色平静。一个半月前，他们和袁立萱在簋街的那场纷争，最后还是被人捅到网上，只是被徐晰团队花钱压了下去，从头到尾，在热搜上只待了五分钟。没引起大波浪，小小的水花滚了滚，就湮灭了。而后，司语就专心投入了拍戏中，连外出聚餐都不去了，乖得像个宝宝。
04
药厂顶楼的办公室里，袁立竹丢下手中的笔，长长舒了口气。历时一个半月，经过几次阻扰，药厂所有的帐，他全部查完。不止药厂，还有中医馆，刚开始一年，后来是三年，到最后，推到五年前……的所有来往帐，以及所有进出库登记。细心核对，找当事人过来问询，袁立竹这段日子，累惨了。他端着茶站到窗边，东边的天际微微露出一点点光白，快天亮了。办公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通话中，他和在云南侯家的大哥袁立松对话。“你也是劳苦功高了，中间孙家拦了两次，都被你避开，还好老爸糊涂你不糊涂。”大哥在手机里叹。“不糊涂又怎样？”袁立竹按了按耳朵里的蓝牙耳机，叹息，“不糊涂也没办法，这些东西已经过去了，我只能把证据交给父亲，却也难以补天。”孙嘉仪是六年前进入中医馆打工的，当时她才18岁，五年前，也不过19岁。如果不是查账，袁立竹是万万想不到，当时才19岁的孙嘉仪，就已经开始动了手脚。进入中医馆的第三个月，她就带进了母亲方兰和另一个表哥黎荣，方兰和她一起进了中医馆，表哥进了药厂。黎荣如今已经是仓库主管，从他手上经过的药材，五年下来，有近千吨。袁家是个大家族，早在袁玉珏年轻时候，爷爷就分了家，老人家跟了袁玉珏这一脉，北京市场的老根据地，也就留给了他。其他的伯父姑姑，都分支散叶，在南京、天津和济南，分别掌控袁家药。兄弟姐妹之间，合作又独立，彼此帮衬和扶持，共用袁家药这个名头，又各自为*，这些年都发展得不错。早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，袁家药就已经扬名国内，分店开遍大江南北，财源滚滚。因为早期市场划分精细，再加上袁家内部还算团结，后代中也不乏经商能将，所以这几十年来，没有起过太大的内讧，还算和睦融融。但这样的大家族，却不一定扛得住小家的老鼠洞。
05
桌子上的打印机响了一声，表示打印完毕。袁立竹从窗边走开，去拿打印好的文件。这些，是他天亮要交给父亲的，孙嘉仪、孙家这五年来一步步在袁家做的事，这里一条条都列了出来，一目了然。贪W、受H，中饱私囊，还有……以次充好，暗地里拿袁家的好原料，低价J卖，搅乱市场，没有他们不敢做，只有袁立竹想不到。表面上都是赚钱的，实则全是亏空，怪不得他们会打免费药的主意，不然那个大坑，如何填上……“你一年半前也是在的，怎么没早点发现？”袁立竹把文件放进公文包，准备下楼下班。袁立松叹气：“哪儿呀，我三年前就和父亲闹僵了，后面一次比一次僵，最后那次决裂之前，我就被老爸架空很久了。”“不然，我怎么会一怒之下把股份都退给他，彻底离开袁家呢？”老大悻悻然。袁立竹关办公室的门，一步步往外走：“你这一走，就把袁家彻底送了人。”如今的小袁家，袁玉珏一个人占股百分之六十，一旦父亲固执己见，偏袒孙嘉仪，形势对他们很不利。袁立松答应今天坐飞机回北京，兄弟两人，再联合袁立萱，和父亲好好谈谈。和大哥说好后，袁立竹正好到了停车场，打开车门去开车。忙了一个多月，总算把袁家的事忙完了，这一个多月来，他几乎没睡一个好觉，如今终于做完，心，也突然空了下来。袁立竹坐在驾驶发了会呆，望着车子前方正对着的初升朝阳，心脏深处某个地方，轻轻跳着，疼了一下。他打转方向盘，往市内开去，直奔北五环外。时间已是黎明，窗外的天空像透明的容器，泛著微微烟蓝。司语接到电话后从床上跳下，简单洗漱一下就跑下楼，从后门出，却看见袁立竹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树底下，她快速跑了过去。
06
司语一拉开车门坐上去，就看到了袁立竹的笑，那种依旧清俊迷人的，温文尔雅的笑容。袁立竹示意她扣上安全带，发动车子：“我约了江老师吃早饭，他说想见你，我就过来了。”司语眯了眯眼睛，嗯了声，脸冲向窗外。“你最近怎么样？我最近很忙很忙，我在忙……”袁立竹找话。“我挺好的，什么都好，谢谢。”司语礼貌客气。袁立竹的话被堵在了半空中，不上不下，他过了一会儿又起了一个话题，司语没回应。从北五环外到西二环，路上不堵车，心里堵车。袁立竹无论起什么话题，司语不是没回答，就是用最简短的字数回答，一堵堵墙，让袁立竹碰得找不着北。车子停在古老的巷子门口，江老师住在这儿的老宅子里，还没下车，司语就看到了虎虎生风走出大院子的江如海。她的脸上瞬间绽放了整个春天，跳下车，就要直奔上去。袁立竹伸手一把拉住司语，脱口而出：“司语，你别扭闹够了吧？你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？你说，我改。”司语迟疑了一会，收回了往外的腿，她回头盯着袁立竹，眼睛亮晶晶。袁立竹继续：“我只是当时见到老朋友太高兴了，就一时忘了形，没顾及到你的感受，而且，我和他们本来就是生死之交的好朋友，你根本没必要生气嘛。”司语坐回车位上，坐得很牢：“立竹，你有生死之交，我很替你高兴，而且一个个都是那么出色的人，云哥，宁珑……”她想起那对光芒万丈的夫妻，有些黯然，“你从没想过把你的那段生死情谊告诉我，也从没想把那段影响你的故事和我说，对吗？”袁立竹怔忡了一下，他的确没想过，至少今天之前，没想过。司语沉默了很久，沉默到江老师已经经过他们车子旁，正背着手，信步往早点摊上而去。司语别过头，强忍下心里的难过。“你把你的真心留在了那段岁月和那里的人身上，袁立竹，那你怎么还能来要我的真心呢？你也太双标了。”她下车，快步向江如海跑去。袁立竹惘然，久久没回神。（第42章，完）下章精彩片段：……“就是你那个小明星女友的，照片很奇怪，眉心的位置，被人钉了一个长铁钉，”黎荣犹豫了一下，接了一句，“地面上还有些血迹，我不知道是什么血……”……Hello，亲爱的，VIP更至大结局70章，想提前看后续的宝宝们，可以扫码加助理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