筒叶花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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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0/12/29 16:25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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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捧古城老土青砖灰瓦

步履崎岖山路

寻找尘封的旧事

青黛相连,薄雾弥漫

脚步在回荡的涛声中

敲打着风化的崖壁

仿佛听到了先人在山间

劳作的声息!

——城南旧事题记

庙塘木耳湾的来历

郑雕

清朝、民国时期,胡家在木耳乃至庙塘,是极有威望的家族。

胡家先祖胡其恒,祖籍江西,在庙塘庙塘一个高山地区落脚,初以以贩卖*丝、针头麻线之业,后来生意扩展,还做贩卖生漆、桐油等。其恒起初在张家沟落脚,后来搬到比张家沟更高、一个远偏僻的地方。其恒常在外走,见多识广,善于经营,颇有远见。由于往返川黔间,发现生漆在重庆需量很大,便砍掉当地青杠树,培育漆木。青杠树太多,当材烧烧不完,就地朽坏,高山阴湿环境,极利真菌类繁殖,青杠树上生长大量的木耳菌(黑木耳)。其恒便请人采集、晒干,运至重庆,大赚了不少银钱。后来漆树成林见效,收获越丰,其家业做大,成为“一脚踢得响正安的人”。其恒所住的地方,处在一个山下的箢篼湾里,因砍树而到处到生长着木耳。人们就把那里叫着“木耳湾”。后来,因木耳湾胡家人当乡长,那里就成了当时的乡*府,叫木耳乡。现在的木耳村,也由此来。不过,以前的木耳乡,比现在的木耳村管辖范围要大,现在的新场村,以及茶台村一些区域都曾属木耳乡管辖。

胡其恒长子胡先龙,相貌堂堂,身材魁梧,却又生性暴烈、有胆有毒。早年与父辈一同经商,从庙塘经桐梓将生漆运到三百里外的重庆贩买。先龙不理商务,只图游山玩水,交朋结友,充当父辈保镖。觉得哪里好玩,就在哪里停留,到处找乐子。每次出行,他都只带轻装,不与父亲的挑担队伍一起,自个儿走走停停,有时赶在父亲前面,有时又落了一大截,但前前后后,并不脱钩,保持某种约定。

旧时习气,官府无能,常有人以强恃弱,敲诈勒索远方来客。有一回,其恒带着几个脚夫挑生漆重庆,大家在一个寨边小息,边息边等。当地有一个常在路边找人茬子、索人钱财的地痞,他知道其恒是做生意之人,便在路边主动搭讪。其恒以为都是些贫穷山民,没有防避之心,闲耍之间,对方把烟竿借给其恒使用。旧时抽土烟,也有抽大烟(鸦片)的,使用烟竿,你用我用,甚至你吸一口,我来一回,没有什么讲究,不担心传染病、嫌脏之类。其恒也不客气,接过来就裹上烟叶就开始抽了起来。借时容易,还时困难。一竿烟吸完,还人烟竿时,对方不依,说把他的烟竿弄脏了。其恒只当对方玩笑,没有在意,说,弄脏了,我给你擦擦就是了。对方哪里遵依,说,你用衣服就擦得干净呀?我这个烟竿,要用白蚂蚁的尿才能洗干净,不冼干净,哪能脱得了手!

其恒明白,对方不过是设局敲人。但出门乃是求财,不是求祸,只有委婉解释,表示歉意,请对方高抬贵手,大家做个朋友。对方本来就是不怀好意,见其恒态度和善,更觉好欺,越发气盛,好似不狠割一刀,决不放手的样子。

其恒生性怯懦、谦虚忍让,连声陪罪,对方不依,便僵持下来,脚夫们只好随其恒一起呆着,不敢上路。

过了许久,先龙从后面赶来,见父亲面露难色,闷闷不乐。便问父亲是怎么回事。其恒便将借人烟杆,被人刁难的原委道了出来。

原来是这等小事!听罢父亲之言,先龙一边安慰父亲,一边找对方理论。

对方见来人身材魁梧,仪表不凡,已有几分心虚。但自恃当地人,仍不让步,刻意要用什么白蚂蚁尿洗洗之类的说词。先龙说,用你烟杆,赔钱也罢,白蚂蚁尿洗也罢,但得找一方乡亲作个见证。

两地扯皮,围观看热闹者颇多。但先龙仍请了当地一些或认识、或不认识的人士到场,当然也有当地的乡坤保员。

人请到了,当着大家的面,先龙对地痞说,借人烟杆,不过烟者往来常情。就算弄脏,用水可净。若是损坏,赔与钱银。要说有白蚂蚁之尿,恐怕世上没有这般道理,若是真有,我出多少钱都行,你只管取来。

对方咬定说,没有,就是要弄脏我烟竿的人找。

先龙大怒,说,你知道世上本无此物,你不是诚心整人么?如此耍横,我今天偏不信邪,我要当着大家的面,砸烂你的烟杆!看你敢把我耐何,我今请在座的各位给我作过见证,如要告官,请大家帮忙评评道理”。

言罢,先龙将对方的烟杆砸得粉碎。地痞见对方大义凛然,毫无畏惧,想强辩,拿不出公理,想动手,但见对方身手,恐非对手,只好灰溜溜走了。

再有一回,其恒照旧带挑夫出行,在四川一个叫板梨坝的地方,天色较晚,照例在店铺安顿下来,等待后来的先龙。

当时的店铺,并非专门的客房而是当地民居,只不过房间较多。因常有过客,遂有人以收客为业,提供简单食宿,亦或为客人烧烧热水,热热客人自带的食物。各路来客、当地好闹热的人,大家围着炭火天南地北地聊侃。其恒虽是生意老板,并不张扬,穿着常人一般的旧衣,夹在脚夫中间,只顾听人摆谈、抽烟。

闲坐之间,旁边有人打着瞌睡,其恒有事要出去一下,见旁人瞌睡,便准备轻挤一下,从旁边过去,可刚才旁边挤过。那人口吐鲜血,随即倒地,有人伸手到口鼻,竟无气息。

见人吐血倒地,原来你一言我一语的,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。有人问怎么回事,有人则指是其恒拌倒的。这下子,可炸开了锅。有人对其恒说,好端端的一个人,原来没事,你一过路,就出人命。真是运气霉透了,其恒是众口难辩,有口难辩,不知所措。

一阵嚷嚷,大家安静下来。有人说,此人恐是疾病在身,刚好遇巧,被其恒碰上,不管谁的对错,总得赔点钱财,蚀财免灾。大家七手八脚,找来木板,把人停放在木板上。

出门就遇不顺之事,其恒心乱如麻,一路脚夫,见主人撞了祸,亦无办法。死者一方七嘴八舌谈论怎么处理,其恒拿不定主意,只盼儿子早点赶到。

过些时辰,先龙在后赶来。见父亲和脚夫一起,忧心忡忡的样子,便问起父亲啥事。旁边人七嘴八舌,先龙也听出了个大概。

先龙用手摸木板上人的胸口,尚很温暖,心想有诈。便安慰父亲说:“人死不能复生,是祸,不摊已经摊到了。不过就是入土为安,谈赔钱的事罢。讲不起的事(不是主观能改变的意思),你不用愁了。”

见其恒的儿子到来,双方就开始谈赔钱赔命的事。

先龙说,人已死,没法救活。但又不是谁故意整死的,我们请你们当地的乡绅保甲(乡是乡长,绅是绅士,保是保长、甲是甲,乡绅保甲意指有名望的人或领导)出个面,作个证,大家当面协商,作个了结。

先龙出面邀请,人命大事,当地乡绅保甲也出面协商。

先龙见当地有名望的人都出面,知道揭穿对方把戏的时候到了。他站在人群中间,抱拳道:各位朋友!我等出门求财,却遇为幸之事,生者不愿,丧家不愿。但今人已死,恐难复生。我胡家有此担当,愿赔银钱,只要丧家开口,多少都行,我胡家即刻派人回去挑来就是。但需立字据,以示言则有信。

对方在当地乡绅见证下,依允而行,双方签字画押。

立据在手。先龙说,今据已立,我即派人回家取钱。今人虽死,我愿赔钱,则人尸归我处置。遂将平躺在木板的人掀起,抽出靴子里匕首,往臀部上就是一刀。见先龙动刀,毫不手软,对方大惊失色,打算阻拦,哪里来得及。只听得“唉哟”一声,木板上的人滚落下来。原来,人并没有死,不过见客商过路,诈尸骗钱而已。把戏揭穿,还挨刀子,对方泄气,无地自容。

先龙细想,出门在外,无威不立,今若轻易放手,恐将来还有是非之事。便非要对方讨个说法。他说,人走江湖,名誉为本,我胡家经商多年,未有伤天害理,诓骗他人之事,你今玷污我胡家,须得洗清名誉,还有清白。

对方那见得这般阵势,又漏耳听得胡家在当地名望很大,心想碰到强人手里,打落牙往肚吞,不敢造次,表示赔礼道歉。

应胡家要求,对方在四川板梨坝那个地方用铸一块铜碑,并鸣爆竹相送,以示赔礼道歉。数十年前,庙塘人途经此地,虽经风雨,铜碑尚存,见证着那一段民间的历史戏剧。

先龙两次与人交手,完胜面归,其人名声,震动一方。据说,后来胡家家业做大,有一支十余匹骡马队伍专门运送山货、商品。胡家有人当乡长,其骡马队,堪比官府所属。抢劫官差,旧时乃是杀头死罪。故胡家骡马沿路而行,所运之物,无人敢动窃之心。骡马熟悉路道,毋须人员跟随。胡家与沿途店铺有约,骡马到达,店铺备以水草,供应骡马。骡马饱食之后,继续前行。

胡家不仅家业大,人丁亦发达。其恒三房妻子,生有十个儿子,称为“十大房”。然而,财富生傲慢,其子先龙因家财颇丰,又有几分功夫,与外人争斗,不曾有输,便日益骄横,称霸一方。在当地做出不少欺男霸女之事。但凡当地有谁家娶亲,只要他看上新娘子,新娘子就得与他同房三天。

先龙多行不义,强占民妇。遇到一家,不服先龙淫威,被先龙便强取得手,便不肯罢休,逐级上告,告至州官。

先龙霸道,其恒无力管束。但强霸民妇,被人告至州官,其恒恐官家诛连追究,全家性命堪忧,便思虑解决办法。

一日,其恒召集十子。说,我从江西来黔多年,忙于生计。今家境改善,无所事事,该回去祭祭祖坟。临离之前,与大家聚聚,吃顿团圆吧!

父亲要远行,儿子们表示支持,一起喝酒吃肉,十分热闹。先龙好酒,却被弟兄们灌醉,一塌胡涂。其恒便令人将先龙捆绑,并绑在其身上绑上百余斤的磨盘。这时,其恒才把想法说了出来。他说,先龙强霸民妇,罪孽深重,犯了众怒,惊动官府,若官府追究,恐我胡家全家性命不保。今唯有处决先龙,平息民愤,免除全家灾难。

全家痛哭,其恒令家人将先龙沉木耳湾一口水塘内。告状的人了解到先龙已死,穷告无益,便不再上告。

淹死先龙,其恒回想父子情谊,心情沉重。临晚将睡,听得外面风雨潇潇,仿佛听得先龙在院门外大声哭喊:“爹,我要回来哟!爹,我要回来哟!”一连三夜,皆是如此。其恒叹道:“你回来吧”。随后,外面声停,其恒再听不见先龙的哭喊声了。

后来,其恒妻子怀孕,后又得一子,其恒说,他是先龙转胎而来。取名回龙(先龙回来之意)。回龙长大,在庙塘的陶脚坝找了一个“龙回头”的地理位置,修建一个巨大的庭院,称为陶脚坝胡家院子。回龙后来任木耳乡乡长,乡*府由木耳湾迁到陶脚坝院子。

今天,胡家后人连同谯姓人家,分住胡家院内。年长的长者,吸着他们的长烟竿,时时讲起胡家的传奇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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