导读：《桉树叶子的味道》写了那个年代故乡人的挣扎，写了李一娥的死，她的死是因为无望的爱，桉树叶子的味道，其实就是悲伤的味道，也是爱的味道。
一
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，双胞胎大狗小狗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，樟树镇乡村里飘散着桉树叶子的味道。那浓郁味道渗透了少年大狗小狗的每一个毛孔，桉树叶子的味道让他们想起这个夏天时，内心充满了感伤和对一个人的仇恨。
二
小狗在放暑假之后每天清晨早早地起床，踏着星光朝食品站走去。他去看郑文杰杀猪。屠户郑燕生对他说：“有书不好好读，杀什么猪，去去，别让猪血溅到你身上了。”郑文杰说：“师傅，你别对小狗那么凶，他喜欢看就让他看呗，又不会看少猪的一两肉。”郑燕生不理郑文杰了。郑文杰让小狗站远一些，不然，猪血会溅到他身上。小狗听郑文杰的话，退后了几步。郑文杰和他师父郑燕生按住了那头大猪。猪嗷嗷地叫着，它也许知道末日来临，叫唤声尖厉起来，刺得食品站周围的居民心里发慌。小狗蛮喜欢听猪的号叫。猪尖厉的嚎叫声让他血液沸腾，内心充满了激情。郑燕生虽说上了年纪，但他的力气还很大，他按住猪的后半部。郑文杰的力气当然要比师父郑燕生大得多，他在前面，半个身子斜压在猪身上，一只手强劲地压着猪的头，另一只手握着雪亮锋芒毕露的杀猪刀。郑文杰低吼了一声，杀猪刀捅进了猪的喉咙，刀快速地插进去，整把刀都没进了猪的皮肉里，他的手随即转动了一下，然后，拔出了杀猪刀，血就从猪的喉中溅出来。猪进行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哀号之后声音喑哑下去了。猪血流尽之后，他们把猪扔到了地上，猪伸了一下后腿不动弹了。
小狗咂了咂舌头。他学着郑文杰的样子比画一下，脸上的神色冷峻而自信，郑文杰把刀捅进猪喉的同时，神色也是冷峻而自信。郑文杰看到了小狗的比画。他笑着对小狗说：“小狗，你现在力气还不够，我不能教你杀猪，过两年你力气够了，我再教你杀猪！”小狗点了点头。接着，他就看郑文杰和郑燕生给猪煺毛开膛破肚拆骨。等他们收拾停当，把一块一块猪肉摆在案板上时，天已经大亮了。郑燕生让郑文杰守着猪肉，等人前来购买，他自己则到里面去煮猪血吃。小狗也会分到一碗热乎乎的猪血吃，吃得清鼻涕像条蚯蚓样往下流。吃完猪血，郑文杰悄悄塞给他一条猪大肠，他提着湿稻草捆着的那条猪肠兴冲冲地回家。
姐姐李一蛾早就起床了，她正在打扫院子，她总是把这个穷家里里外外弄得干干净净。小狗的父亲李文化和哥哥大狗还在睡觉。李一蛾看小狗提着一条猪大肠回来，眉毛又皱了起来。李一蛾说：“你又去看郑文杰杀猪了？”小狗瓮声瓮气地说：“是又怎么样？”李一蛾不高兴地说：“你老去看郑文杰杀猪为了什么，难道你以后真的要像郑文杰那样杀猪为生？弄得自己浑身都是猪屎味？”小狗把猪大肠放在木盒上，往木盒里加入些盐，开始清洗他的猪大肠。他洗着猪大肠好像在干着一件挺重要的事情。他洗好猪大肠，把猪大肠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，看没有猪屎味了，就把猪大肠放在一边。
李一蛾看不惯小狗的举动：“你闻也没用，猪大肠里面的猪屎味，你是永远也洗不干净的，你懂吗，臭小狗，我看你比猪大肠都还臭了，你能闻出猪大肠的臭味才怪咧！”
小狗对姐姐李一蛾咧嘴一笑：“我不想和你说那么多，反正只要我爹和我哥喜欢吃猪大肠，我就会带回来，反正不要钱的。如果哪一天，我爹和我哥吃得不想再吃了，我就不会再拿猪大肠回来了。”
李一蛾是不吃猪大肠的，在最困难的时期，她都没有吃过一口猪大肠。他们每次吃完猪大肠，屋子里就会充满那股怪异的味道，他们父子三人的嘴巴里呼出的气息也充满了那股怪异的味道。李一蛾每天去生产队里干活，回来总要带回一大捆桉树的枝叶，放在院子里，她相信桉树叶子能够清除那股怪异的猪屎味。小狗知道，都是那个叫刘永寿的民办教师闹的，如果没有那个叫刘永寿的人，或许姐姐会和他们一样喜欢猪大肠的味道，喜欢郑文杰身上和猪大肠一样的味道。
姐姐李一蛾出工去了，大狗小狗的同学蒲卫红来了。蒲卫红站在他们家门口，朝里面喊了一声：“大狗小狗……”大狗招呼他进来。蒲卫红钻进了大狗小狗的家。蒲卫红闻到一股爆炒猪大肠和桉树叶子混杂在一起的味道。说心里话，蒲卫红也和大狗小狗的姐姐李一蛾一样不喜欢猪大肠的味道。蒲卫红看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爆炒猪大肠，心里不是滋味儿。小狗对蒲卫红说：“吃点吧。”蒲卫红摆了摆手：“不吃。”小狗说：“蒲卫红，你真傻，放着人间美味你不吃，你可别后悔。”蒲卫红端了一个矮木凳，坐在院子里那堆桉树叶子旁，闻桉树叶子的清香味道。大狗小狗吃完猪大肠，就和蒲卫红到处游荡去了。他们出门时，李文化交代了一声：“千万不要到百丈潭里去游泳。”大狗小狗说：“知道了。”路过大狗小狗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和邻居*春秀家时，蒲卫红问：“*春秀在不在家？”大狗说：“她和她弟弟*春洪去县城里了，只要一放假，*春秀就带她弟弟*春洪到县城里他爹那里去过。”
-未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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